癌症病人的命也是命

朱丽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先说一下，我的父亲就是癌症晚期病人，所以我有些体会，想把它记下来。我们常有着矛盾复杂的传统。很多在行业下通过“自曝潜规则”或“自揭家丑”的举报、或是试图走规划外的路径解决问题，往往会以不了了之收场，不论这件事情是如何怎么样的真相。你还记得大同医生自曝收回扣、张乃丹实名举报人寿分公司内部乱象这些新闻吗，还有让钟南山院士哭着说他是英雄的那个人。好像我们有多么厌恶“告状”这种方式一样。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些“巨贪”“村霸”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那个程度的，我们都最终只能求救于圣光以及终极惩罚，但在中间那一步步溪流成海、带病提拔的过程，几乎所有监督机制“一路失灵”的原因，却无人提及和追往。讽刺的是，似乎人与人之间又充满了斗争，各种举报污蔑却从未停息，厚黑与职场之三百六十计，熟络勾心斗角的人际又是我们的基本功。医院肿瘤内科医生的知乎用户“张煜医生”揭露肿瘤治疗内幕，称很多患者人财两空是由负责治疗肿瘤的医生造成的，原因在于“监管力度缺乏导致某些医生肆意妄为。”真伪尚在考证，但卫健系统和新华社已经发声。说实话，我对所谓的“彻查”的效果不是抱很大的希望，因为让行业主管部门去查自己可能犯了哪些错，无异于自己革自己的命，难度颇大。再说我们所有第一反应的确很难抱着审视问题的态度，因为压力太大了，也是多年顽疾，难以一时有效解决，因此主管部门第一反应一定是：平息舆论。舆论平息了，问题就“解决了”，因为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总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所以如今这帖子已经被删了，医生也发了后续的说明。任何事情都是有关联的，前些年令人瞠目愤怒的因医患关系导致“伤医”案件，如今联想起来，即使够不上硬币另一面的程度，也难以排除关联。我父亲05年罹患鼻咽癌，鼻咽癌算是比较好治疗的癌症，在广州看的，因为那里鼻咽癌高发，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费用也还可以，医生也很好，一直到现在，与我父亲都保持沟通和交流。但是前年鼻咽癌复发转移为喉癌后，在北京与武汉两地就诊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什么样的靶向药，什么样的治疗方案，其实作为我们家属来说，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在自己经济许可范围内，挑最贵的。这个最贵的，当然也是医生推荐的方案，一个导流管，医生会说，国产的几百，进口的好，，那我们当然是选进口的。这一年来的诊疗费用，我就不说多少了，但基本上医保在那里，就是个摆设，对全家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重担。“因病返贫”并不仅仅是贫困人员才担心的事情，对于脆弱的中国中产家庭来说四老只要有一人患癌基本离脱离中产也就不远了。我相信所有的癌症病人以及家属嘴里都有个口口相传的“圣经”：哪个医生实在、关心病人、手术效果好，你不用看网站上推荐吹天花乱坠的，你只需要加个类似的群就能找到自救的宝典。医院协和每天都是爆满，好专家一号难求，我相信病人最有发言权。人病到那个程度，看医生基本都是跪着的，即使膝盖没跪下，心里也跪下了，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意味着亲人的一线生机。即便有能力甄别诊疗方案，也会是完全把命运交给医生啊。可是实际情况呢？在你没找到“熟人”关系的情况下，为什么在北京的都知道北医院会比医院更合适？尽管硬件设备未必有那么好。在我遇到的绝大多数医生中，无论是妇产医生还是骨科医生，都是仁心仁术济苍生的，当然，大城市的医疗诊疗一定比地方要好，三甲一定比二甲好。但是，这里就不说不愉快的事情了。遇到不愉快或者质疑，医院的诊疗就结束了，因为别的医生碍于情面也不敢再接着看了，医院，换一个城市再说。这也是很多人一个病要看N家医院的重要原因：我们无法对诊断抱以完全的信任。到最后，还是要回到“找关系”这个层面来。在中国，有两件事是老百姓最关心，也是最影响获得感幸福感的：一个是教育、一个是医疗。你要知道，中国有多少精英在体制内奋斗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家人能在这两个方面能有稍微多一点的关系啊，都是为了朴素的幼有所学，老有所医而已啊。能从医之人，一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苦熬，哪一个不是像前天致谢里那样：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身穿白袍站到你的面前。十几载求学路，一路风雨泥泞，许多不容易。我相信绝大绝大多数从医之人的初心，一定是高尚和纯洁的，但算不上健康的医疗环境，很多并不严谨的管理方式，还有习惯性一刀切的监督方式，使这个行业既劳累，收入又不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产生各种各样问题实属正常。你去看看无论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还是县市，医院盖的房子是不是都是很好的，近些年是不是越来越繁忙的。你去看看是不是越来越多的人得癌症，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年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显示，年中国新发癌症病例万例，癌症死亡病例万例。这其中当然是有生活方式、食品健康、环境污染等复杂因素，但，说不清楚的情况却又清晰可供衡量的标准：一个人民身体健康向上的国度，医院应该是以人越来越少为荣，而不是相反。从中国新出生人口急剧减少的政策争论，到医疗行业的诸多“乱象内幕”，就像新华社评论所说：我们希望，此事不是以当事人删帖收场，而是像前段时间“大同医生自爆收受回扣”一样，引发多个层级职能部门及时回应与深度调查，成为清理行业乱象、纠偏医患关系、启动问责的开始。任何行业的健康发展，都离不开一双双监督的眼。让爆料者免于被打击报复的担忧，让露出的“冰山一角”成为冰山消融的开始，甚至因此掀起一场整顿风暴，这才是正本清源。否则，不解决问题却解决“提问题的人”，只会连累整个行业，最后积重难返。基辛格说，中国总是被他们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作为一名癌症病人的家属，如果这张煜医生所说属实，我是很感谢这位医生仗言映证一些之前自己遇到迷惑问题，也被新华社对此有温情温度的评论所感动。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家园，都希望国家繁盛，医疗教育环境越来越好，老百姓幸福感越来越强，我们也都会面临生老病死，大家都可能会遇到相似的情况，希望很多事情，能以正向的方式出现并得到根治，而不是总是以一样的解决收场。牧之野